【摘要】数字化是未来发展的大势所趋，科学博物馆进行数字化建设势在必行。以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为例，从综合运用多种数字技术，提升观众的参观体验；深入挖掘资源价值，拓展网络观众群体；探索创新合作方式，促进公众参与三个方面，分析了其数字化建设的主要举措。在此基础上，总结了科学博物馆数字化建设的三点经验：以总体战略为核心，统领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以观众研究为基础，指导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以新兴数字技术为突破，强化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

【关键词】科学博物馆；数字化建设；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

随着信息时代与数字社会的持续演进，以5G、人工智能、物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蓬勃发展，深刻改变着各行各业的面貌。博物馆行业亦然，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极大地提高了信息传播的速度和效果，为博物馆的知识传播与公共服务提供更多可能。在数字技术改变观众行为并重塑场馆体验的时代背景下，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立足自身特点和观众需求，不断推进数字化建设工作，取得明显成效，具有较高研究价值。鉴于此，本文采用网络调查法、文献调查法和案例分析法，选取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作为案例调查对象，从发展目标、宗旨原则、合作模式等要素出发，对其数字化建设实践进行归纳总结，希望抛砖引玉，引发我国科学博物馆同仁对数字化建设的思考。

一、科学博物馆数字化建设的主要举措

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Science Museum Group）由伦敦科学博物馆、约克国家铁路博物馆、曼彻斯特科学与工业博物馆等5家博物馆组成，保存着科学、技术、工程、医学、交通和传媒等领域的730万件藏品，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科学博物馆集团。2017年3月，英国文化、媒体和体育部发布《英国数字化战略》，旨在通过一流的数字化基础设施、先进的技能培训和有效的监管，使英国成为开展先进研究、试验新技术以及发展数字化业务的绝佳之地。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积极响应这一战略，不断挖掘自身数字化潜力，取得丰硕成果。

（一）综合运用多种数字技术，提升观众的参观体验

参观访问是博物馆服务观众的基本形式，同时也是国外博物馆的一项重要经费来源。因此，提升服务质量，吸引更多观众前来参观，对国外博物馆尤为重要。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综合运用多种数字技术，优化和再造了参观访问的各个环节，显著改善了观众的参观体验，帮助集团实现了更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2022年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的观众人均消费为5.81英镑，为其贡献了1351.98万英镑的总收入。

1．参观访问前，使用数字技术扫除观众计划参观活动的各种障碍

为不同观众群体定制开发个性化的专属网页。专属网页可以针对不同观众群体的参观需求，提供更加精准的内容和服务，增加科学博物馆的观众粘性，吸引更多观众前来参观。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为不同观众群体开发了专属网页，调整内容布局，优化分类逻辑，简化操作流程，方便各类观众快速查找到需要的信息，做出访问决策。例如，伦敦科学博物馆为两类观众群体——观光者和教育者开发网页。面向观光者，在官方网站主页醒目位置设置“看和做”标签，点击标签可以浏览场馆的所有观光资源列表，列表顶端设有“参观时间”等组合过滤筛选器，观光者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快速筛选出感兴趣的访问内容。面向教育者，在官方网站主页醒目位置设置“学习”标签，点击标签可以迅速打开场馆为各类教育团体分别定制开发的个性化页面，方便不同类型的教育者快速锁定需要的信息。

向不同观众群体展示差异化的场馆参观资源信息。科学博物馆将场馆参观资源的所有信息以文字、图片、音视频、动画等富媒体形式上传官方网站，并针对不同观众群体的关注重点，为同一参观资源开发多个侧重点不同的介绍页面，可以有效满足不同观众群体的参观需求，方便其做出访问决策。以伦敦科学博物馆的“奇妙实验室”展厅（Wonderlab：The Equinor Gallery）为例，面向观光者的介绍页面，重点显示展厅的开放时间段、位置、年票和日票价格、观光指南等内容；面向教育者的介绍页面，则重点显示展厅的适用教育阶段（如KS1、KS2等）、关联课程（如电与磁、数学等）、接待团体的最大规模、预约日历和教育指南等内容。通过向不同观众展示差异化的场馆参观资源信息，“奇迹实验室”吸引了大量观众前来参观，2022年营收为128.9万英镑，为集团贡献了可观的收入。

2．参观访问时，使用数字技术优化和提升观众的参观体验

为参观访问活动定制开发辅助APP。辅助APP能够帮助科学博物馆打破传统参观方式的局限，以充满趣味和互动性的方式展示藏品和展览的背景、意义等抽象知识，将参观活动变成更加丰富多元的新奇旅程，有效提升观众的场馆参观体验，让他们更加深入地探索展览。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开发了多款辅助APP，“宝藏猎人”（Treasure Hunters）就是其中之一，观众在参观访问博物馆时，接受“宝藏猎人”提出的随机照片挑战，寻找最符合描述的“宝藏”并拍照，赢得胜利。“宝藏猎人”实现了数字技术与参观访问的深度融合，将博物馆的参观活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互动游戏，深受观众喜爱，获得洛维奖“最佳家庭和儿童应用程序”和“人民选择奖”。我国科学博物馆在开发辅助参观APP方面也做了一些有益的尝试，如“黑龙江省科学技术馆AR”“甘肃科技馆AR”等APP，采用增强现实技术实现了虚拟内容与馆内展品的结合，观众使用APP扫描展品即可与其互动，感受乐趣、收获知识。

为参观访问活动提供多种配套电子手册。图文并茂的数字化参观指南、活动指导及辅助教学工具等配套电子手册，能够很好地支持各类参观访问活动的开展，是科学博物馆提升服务质量的有效手段。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设计了多种配套电子手册，如《搜寻伟大对象——设计工程》电子活动手册，里面为观众设置了各种参观挑战，将展品和观众的日常生活经验联系起来，引导他们思考设计工程对个人和社会产生的深远影响，更好地体验博物馆参观之旅。我国科学博物馆针对参观访问活动也设计了一些电子手册，如中国科技馆为科学实践课开发的各种学习单、家长辅导手册和教师课程手册，以生动有趣的方式介绍了展品的科学原理等知识，可以帮助观众更好地参与实践课程。

（二）深入挖掘资源价值，拓展网络观众群体

科学博物馆拥有海量的藏品、优质的展览以及丰富的学习资源，但受到时间、空间和资金等方面的限制，这些资源有时候只能以单向、低效的方式使用和呈现，无法发挥其最大作用。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双向、互动、高效的资源利用方法相继出现，为更好地发挥场馆资源价值提供了新的途径。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主动拥抱数字技术，大力推进藏品数字资源建设，制作符合网络观众群体需求的数字产品，为更广泛的公众提供服务，不断增强影响力。

1．加大藏品数字资源建设力度

（1）持续推进藏品数字资源建设进程。博物馆藏品数字资源是指博物馆利用摄影、扫描、虚拟现实、三维重建等数字化手段，对藏品进行数据采集、存储和加工而形成的数字内容体系，其通常表现为电子文本、图片、三维图形、音视频等以数字化格式存在的藏品信息。藏品数字资源不仅能够广泛应用于各种展览当中，而且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公开展示，吸引大量网络观众。此外，藏品数字资源还可以为学术研究、教育教学、文创产品等提供丰富素材，帮助博物馆实现更大的社会价值和经济价值。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持续推进藏品的数字化建设进程，截至2023年4月5日，累计制作完成来自科学、技术、工程、医学、交通和媒体等领域的藏品数字资源459737个，为集团的数字化发展奠定了坚实的资源基础。

（2）建立统一的藏品数字资源网站。统一的资源网站不仅能够方便用户使用，有效提高藏品数字资源的利用率，还可以增强数字资源的管理维护水平，对提升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能力具有重要作用。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在2017年推出了全新的线上馆藏资源网站，将原本分散的藏品数字资源全部整合进该网站。此外，网站还开发了多种易于使用的信息检索工具，优化了排序逻辑和呈现方式，调整了资源关联规则，能够让用户在海量信息中更加准确高效地获取藏品数字资源。2020年6月，线上馆藏资源网站全球访客累计突破200万人次，2021年网站全年访问量达到130万次，同比增长75%。

（3）对重点藏品进行全方位数字化处理。重点藏品是科学博物馆的瑰宝，对其进行全方位数字化处理，不仅能够为观众提供更加丰富、多元的藏品信息，还能打造亮点IP，为科学博物馆提供更多的文化创意和商业化运营空间，带来更多收入和价值。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将重点藏品转化为多种形式的数字资源，为观众呈现了更加丰富、立体、生动的藏品形态。例如围绕著名藏品“史蒂芬森火箭”火车机车（Stephenson's Rocket），制作了宣传影片，开发了可操作的三维数字模型，拍摄了超高分辨率的影像集等，观众可以通过不同的角度和层面深入了解这一历史文化遗产。

2．开发多样化的数字产品

（1）研发各具特色的应用程序和游戏。通过研发推广充满趣味性和互动性的游戏和应用程序，科学博物馆可以将展品和知识以更加生动的形式呈现给观众，吸引更多的年轻人群体和网络用户，有效提升其数字化服务能力。截至2023年3月，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开发了14款应用程序和科普游戏，如《崎岖流浪者》（Rugged Rovers）等，吸引大量网络观众参与体验。此外，集团还借助在其他游戏中嵌入数字内容的方式，扩大其数字影响力，例如将重点藏品的数字资源上传到在全球售出3100多万份的游戏《动物森友会：新视野》中展出，超过25万名网络观众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接触展品。

（2）推出多种多样的网站产品。网站是数字时代重要的传播渠道，也是科学博物馆与更广泛的观众建立联系的有效途径之一，多样化的网站产品对于那些无法亲临科学博物馆现场的观众来说，是一种非常有价值的数字服务。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专门为家庭设计了特色教育网站“奇妙实验室+”（Wonderlab+），集中展示了集团优质的家庭教育资源，如互动游戏和动手类视频等，帮助在家学习的观众以有趣的方式一起探索科学；在维基百科上设立常驻维基人，积极参与维基百科的编辑和更新工作，截至2022年6月，累计上传图像3000多张，页面总浏览量超过7600万次，很好地展示和宣传了集团的优质数字资源。此外，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还通过Art UK、Sketchfab和Google Arts & Culture等网站分享藏品数字资源等内容，2022年累计浏览量超过20万次。

（3）录制丰富多彩的专题节目。专题节目是科学博物馆数字化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够将科学博物馆的经典藏品、热门活动等以通俗化的方式呈现给观众，让更多人了解科学博物馆的价值和意义。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制作了“事物简史”系列播客，围绕藏品展开讨论，揭示它们深刻影响、改变世界背后的故事和奥秘，该系列播客自2021年4月推出以来，听众数量超过8.4万人；开设了YouTube专门频道，科学讲解员录制真实的实验视频，通过专门频道与在家学习的孩子们分享，激发他们对科学的热爱和探究的兴趣，2022年专门频道的视频观看次数超过200万次，取得巨大成功。

（三）探索创新合作方式，促进公众参与

公众参与是对科学传播新发展趋势的体现，是凸显博物馆“公共性”的一种方式。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发展，全新的沟通合作方式不断涌现，为博物馆之外的专家、学者、教师和志愿者等深入参与藏品研究、主题策展、博物馆教育等提供了新的途径。基于此，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积极探索使用数字技术促进公众参与的新模式，努力构建跨界合作网络，在推动公众参与科学传播，为社会带来更多科学文化福祉方面取得新进展。

1．建立博物馆网络学院

教育是公共博物馆的核心业务，是实现博物馆知识构建和传播的重要环节，也是公众参与博物馆的重要途径。为更好地实现自身教育价值，2018年10月，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网络学院正式启动，面向各类教育团体和个人搭建网络培训交流平台和数字学习资源分享平台，让优质教育资源以更加专业化、体系化、多元化的方式走出博物馆，惠及更多公众。

（1）搭建网络培训交流平台。网络培训是信息时代教育工作者扩大视野、获得专业成长的重要手段。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面向学校教师、社区团体领袖、博物馆和STEM专业人员等教育工作者开设了丰富的网络培训课程，如“创造引人入胜的学习体验”团体培训、“课堂讨论”个人实践课程和“充分利用博物馆之旅”系列讲座视频等，帮助教育工作者学习新的教育理念、掌握专业理论知识、分享交流实践经验，为他们的专业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截至2022年底，学院累计培训各类教育从业人员4593名。

（2）搭建数字学习资源分享平台。数字学习资源在激发学习兴趣、辅助教学活动、提升学习质量等方面具有独特优势。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为学校、博物馆、家庭等各种学习环境提供了多样化的线上学习资源，包括动手实践活动的演示视频如“建造穹顶”（Build a Dome），可交互的三维数字模型如“针灸模型”（Acupuncture Model），以及辅助学习的电子手册如“神秘盒子活动”（Mystery Boxes activity）等，共计151个，很好地满足了公众多样化的学习需求。

2．合作实施数字化项目

数字化项目是指将传统业务流程、操作以及管理模式转变为基于数字技术的新模式的一类项目的统称。科学博物馆与其他组织机构如科技公司、科研院所、高校等合作实施数字化项目，可以共享各方的技术、资源和经验，这种跨界融合不仅能够拓展科学博物馆的服务边界，增强其数字创新能力，还可以提高公众参与度，促进科学文化的传播和普及。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与合作伙伴和志愿者共同实施了多个数字化项目，包括“一致性引擎”（Congruence Engine）、“音速星期五”（Sonic Friday）、“数字实验室”（Digital Lab）和“遗产连接器”（Heritage Connector）等，在数字技术的创新应用和促进公众参与等方面进行了积极的探索，为集团的数字化建设积累了宝贵经验。

3．开放数字资源的知识共享许可协议

知识共享许可协议（Creative Commons license）提倡对知识创造成果的合法分享、使用和演绎，是建立在著作权之上但比传统著作权灵活的一种协议。随着信息时代的加速发展，数字资源逐渐成为人们获取知识的重要途径。知识共享许可协议可以为数字资源的共享应用提供灵活、开放的框架，促进其自由流通和创新使用，从而加速知识的传播和社会进步。科学博物馆采用知识共享许可协议，开放共享藏品数字资源和研究成果，能够为全球范围内的公众提供更多学习、研究和创新的机会，为社会的发展进步贡献力量。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为不同类型的数字资源提供了不同的知识共享协议，如公众领域贡献宣告（CC0）、署名-相同方式共享4.0国际协议（CC BY-SA 4.0）等，允许公众在遵守约束条件的前提下，免费复制、修改、发行和演绎数字资源，自由应用于教育、学术、公益等领域。截至2023年4月5日，集团为200184个数字资源提供了免费使用授权，覆盖自然历史、科学技术、艺术文化等多个领域，让更多人可以免费获取和使用这些珍贵的文化遗产和知识成果。

二、启示与思考

数字化是人类社会发展最确定的趋势之一，不断发展壮大的数字环境为科学博物馆提供了实现其使命的新方法。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数字化建设的成功经验，可以为我国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提供有益借鉴。

（一）以总体战略为核心，统领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

统领全局的数字战略，能大幅增强科学博物馆的资源配置能力、价值创造能力和应用创新能力，为其在数字时代的发展转型提供全面支撑。英国于1983年颁布了《国家遗产法案》，规定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董事会拥有对集团进行全面管理和控制的法定职责，是集团的最高权力机构。为更好地应对数字化时代的挑战和机遇，集团董事会设立了“数字咨询委员会”（Digital Advisory Board），并且从集团全局和长远发展的战略高度，以3年为周期，制定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总体数字战略，包括《2015—2017年数字战略》《2018—2021年数字战略》和《2022—2024年数字战略》。通过实施这些数字战略，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取得了一系列重要成果，包括数字化展览的创新发展、数字化教育平台的搭建使用、藏品数字资源的建设共享等，有力地推动了集团的整体数字化建设进程。2022年，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的居家数字内容（at-home digital content）访问量达到706万次，官方网站的总访问量超过1260万次，同比增长65%。这些数字战略具有如下鲜明特征。

一是将数字化建设融入集团的各个方面。对内，提出“建立具有深厚专业知识的泛博物馆数字部门”“将数字技术嵌入到所有项目的开发过程中”等原则和措施，提高集团运行效率；对外，明确“利用AR等数字技术向观众呈现展览的意义、背景等无形的知识”“使用数字媒体技术为观众提供多感官的参观体验”等目标和方法，提升观众体验，确保数字化建设能够有机融入集团的各个方面。

二是稳定性与开放性相统一。一方面，数字战略的目标、宗旨和重点工作等具有很好的延续性。如围绕藏品数字资源建设，2015年提出“提供对藏品的数字化访问途径”，2018年明确为“至少将国家收藏中心75%的藏品进行数字化处理”，2022年继续深化为“通过多种方式为公众、教育工作者和研究人员提供无与伦比的藏品获取途径”。另一方面，数字战略并不封闭僵化，而是在不断地随着数字时代的变化发展完善。例如2018年增加了“使用新的成像形式，将物体以三维模型的形式在线呈现给观众”等内容。

三是不同时期的战略内容各有侧重。数字战略需要在紧跟数字时代发展趋势的同时，服务集团的阶段性发展目标，因此不同阶段的数字战略具有不同的关注重点和发展方向。《2015—2017年数字战略》主要明确了集团数字化建设的整体构想、原则和宗旨等；《2018—2021年数字战略》强调通过数字技术的创新和数字资源的开放共享，实现增强观众体验等目标；《2022—2024年数字战略》则重点拓展了数字化的作用边界，提出了“建立世界上最伟大的网上科学收藏”等4个优先事项。

相比之下，我国科学博物馆在制定数字战略，统筹推进自身数字化建设方面，还存在较大的探索空间。一方面，随着数字时代的不断发展，我国对博物馆数字化建设的重视程度显著增加。2021年5月，中共中央宣传部等九部委联合印发《关于推进博物馆改革发展的指导意见》，强调要加快推进藏品数字化，完善藏品数据库，加大基础信息开放力度。2022年3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的意见》，明确要求推动博物馆等加强公共数字文化资源建设，增强公共文化数字内容的供给能力。随后各省市也陆续发布了一系列配套方案，如《四川省推进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实施方案》等，对博物馆等机构如何推进实施国家文化数字化战略作出了总体部署。另一方面，具体到博物馆层面，除国家博物馆等少数超大型博物馆制定了统一的数字化发展战略之外，我国大多博物馆都只是聚焦于使用数字技术提升某一方面能力的探索，没有建立统领全局的数字发展战略，资源和力量较为分散，延续性和配套性较差，数字化建设效果事倍功半。

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数字战略的成功经验对我国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有一定借鉴意义。但需要注意的是，从整体上看，我国大多数科学博物馆属于公益事业单位，在资金来源及组成、运营方式、管理流程、激励机制等方面与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存在较大差异，这就要求我国科学博物馆在吸取其成功经验时，既要避免刻舟求剑、封闭僵化，又要避免简单照搬、食洋不化，必须坚持在实践中不断守正创新，立足自身特点优势和发展目标制定数字战略，从而有效促进数字化建设的深入推进。

（二）以观众研究为基础，指导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

博物馆观众研究指的是涵盖多种研究调查，以更好理解非正式（或自由选择）教育环境下观众的行为、态度、兴趣、动机和学习情况，以及他们的参与所带来的结果和影响的各种研究。科学博物馆的观众往往在年龄、性别、教育背景、收入水平、性格偏好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因此需要持续开展观众研究，总结其属性特征，分析其行为模式、了解其细分需求，以便有效改进服务质量，更好地实现科学博物馆的社会价值。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十分重视观众研究工作，早在25年前便成立了专门的观众研究部门。该部门针对集团观众持续开展了大量的调查研究活动，包括深入参与到集团的各种项目当中，以用户访谈、问卷调查、焦点小组等方式同步开展观众研究，以及与其他团队和机构合作开展的专题研究等，积累了丰富的观众数据和研究成果，这些数据和成果被大量应用于集团事务的方方面面，影响力从单个展品的制作一直延伸到战略制定层面，成为集团开展各项工作的重要基础。

在推进数字化建设过程中，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以多年积累的观众研究成果为基础，提出以观众需求为中心的数字化原则，包括“通过定性和定量的方法深入了解和定义数字观众”“在开发过程中用真实观众进行测试”等，指导数字内容的开发制作，并在实践中获得了成功。例如紧紧围绕观众需求设计研发的科普游戏《完全黑暗》（Total Darkness）。在立项阶段，通过开展同类产品调研、召开焦点小组讨论会、进行快速原型测试等方式，结合集团之前的观众研究成果，对目标观众进行了深入研究，最终确定了目标观众对该项目的数字体验需求；在内容策划阶段，通过开展用户访谈、举办头脑风暴讨论会等方式，了解观众对游戏内容的偏好，最终确定了游戏的类型、主题和故事内容；在功能研发阶段，通过开展多轮次的用户测试等方式，充分掌握了观众的反馈意见，并在此基础上不断优化游戏功能，确保游戏的体验和可玩性始终符合观众的需求与期望。《完全黑暗》在上线推出后几个月内，累计吸引了14.7万人次参与体验，受到广泛好评。

相较而言，我国科学博物馆虽然近年来发展迅速，规模持续壮大，但在观众研究方面相对滞后，积累不足，难以做到有力地支持数字化建设的立项；在创作数字内容、提供数字服务的过程中，观众参与的途径和方式相对单一，发挥的作用和影响较弱。因此，应当积极借鉴经验，加强观众研究工作，通过制定和实施符合自身特点的观众研究计划，准确掌握观众的真实需求，从而更好地指导数字化建设。

（三）以新兴数字技术为突破，强化科学博物馆的数字化建设

新技术的快速发展和不断涌现是数字时代的显著特征，为应对快速发展的数字环境，探索如何利用新兴的数字技术为观众带来全新体验，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于2016年11月正式启动了数字实验室项目。数字实验室围绕集团长期战略中的重点领域，通过实施一些短期、小规模试验性的原型项目，例如为部分藏品制作三维模型、为教师创建一套三维学习资源、开发集团的第一个VR体验等，来获取新技术的使用数据，评估新技术的影响和作用，从而决定下一步对新技术的应用规模和方式。目前，数字实验室在使用三维技术扫描大型物品，采用图像识别技术为藏品添加“关键词标签”，通过文本分析进行主题建模优化在线内容搜索等方面，对各种新兴数字技术的应用场景做了大量的成功尝试，有力支持了英国科学博物馆集团数字战略的实施。

我国科学博物馆在使用新兴的数字技术提升观众体验方面，可以学习和参考这种“先启动一个简单的原型产品，评估并逐步加强它”的项目开发思路，以更加积极审慎的态度，稳妥使用新兴的数字技术，为观众提供在其他地方无法获得的、叹为观止的数字体验。

科学博物馆作为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弘扬科学精神、普及科学技术知识的重要阵地，肩负着培育科学文化和提升公众科学文化素质的责任与使命。可以预见，随着数字化时代的持续演进，会有更多先进的数字技术出现，为科学博物馆履行其职责使命带来新的机遇和挑战。科学博物馆应当立足自身特点优势，顺应时代潮流，加快数字化建设步伐，不断拓展服务范围，丰富服务内涵，在提升公民科学素质方面做出新的更大贡献。

文章来源：《自然科学博物馆研究》2023年第2期